<>这一场赏花会的余波久久不平。
陶莺回家只同母亲当笑话讲,最多也就感叹几句诗词精妙。
朱月想的可比陶莺多多了。她同母亲细细讲了郑露的刁难和夏浅月的应对,末了叹道:“阿夏都说了自己不会作诗,郑露却步步逼勒,这是后该有的气度吗?”
她母亲也是出自书香名门,想得比她更深:“满园闺秀,纵然学识难比男子,可连我在内竟无一人听过这位纳兰先生,焉知不是这位夏姑娘托辞?可见她不欲风头太盛,是个聪明人。”
郑露的风评就这么低下去了,整个圈子都觉得她刻薄不稳重,却对夏浅月大加赞赏,认为唐恩正得了个好媳妇。
夏浅月露了这么一面之后,就可以安心在屋里捣腾各种药品了。她花了整整半个月时间,终于把进京路上消耗的药品都补上,还另外又配了一些别的。
大裕朝对陌生男女之间的交往看得很紧,对订婚的男女间却是鼓励多加来往的,认为这有利于婚后小夫妻的磨合。唐恩正和夏浅月的婚事既然已经定下,只要提前分别禀明丞相和夫人,两人便可一起出门游玩闲逛。
两人出门时,常常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。唐恩正不以为意,告诉夏浅月可能是萧饮冰的影卫。夏浅月虽不大相信,却也没有证据。
对方虽然只是跟踪,她却不敢保证对方一直不采取行动,因此两人在外时,夏浅月怀里一直揣着一堆药瓶。
转眼便是桃花谢尽,榴花胜火。唐恩正照样跟丞相打了招呼,来接夏浅月出去逛。
丞相一把胡子几乎要薅秃:“恩正啊,你不觉得你这太频繁了些吗?”
唐恩正一揖到底:“老师,您心疼心疼弟子罢,岳父大人,还请体谅则个。”
丞相哭笑不得:“去去去,好好玩,早点回来,下回再来我要抽你背书!”
唐恩正嬉皮笑脸:“您不如先说说要抽哪本?”然后拉着夏浅月一溜烟跑了。
京城再大,也总有逛完的一天,何况有得逛的街也只有那几条。唐恩正琢着下回带着夏浅月上哪去,想了很久都没有在城内找到什么地方。带出城外肯定不行,大裕民俗虽说对未婚夫妻出门比较放心,却还没自由到这个程度。
他还待再想,忽然有个叫卫勰的御史同僚急匆匆寻到他,说乌台忽然来了个举着状子的。
唐恩正愣了一下:“告状?为什么不去京兆尹?”
卫勰跑得呼哧呼哧喘:“他说京兆尹不肯收他的状子。”
唐恩正知道京兆尹是个很负责的中立派,顿觉奇怪:“不可能啊,林大人什么时候拒收过状纸了?”
卫勰急得跺脚:“这不好说,你跟我回去看看就知道了!”
唐恩正要送夏浅月回去,夏浅月却道:“我还要买些东西,你只管先去,没事的。”
唐恩正略作犹豫,到底被卫勰拖走了。
夏浅月在街上继续随意走走看看,那种被人监视的熟悉感觉却并未随着唐恩正离开而减轻。这条街她之前来过一次,环境较为熟悉,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,拐进了一条小巷,迅速藏在了一处不易发现的死角里。
后面跟踪的人急忙跟进来。这小巷子弯绕颇多,跟踪者一时看不见她在哪,只得一路向前。夏浅月手里攥了一包拆开的药粉,听得脚步声近,猛地探头抖了出去。
跟踪者猝不及防,药粉糊了一脸,还吸进去不少。
这是夏浅月特制的迷药,吸进去之后发作得奇快。跟踪者转身想逃,却觉得四肢酸软无力,只踉跄出两步,就软软地趴在地上,失去了意识。
夏浅月听见人体倒下的闷响,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长绳,把跟踪者捆了个结实。这绳子是牛筋搓成的,比寻常麻绳结实许多不说,还带点弹性。绳子捆住跟踪者之后,便勒得很紧,跟踪者这会就是醒着,也未必能动弹一下。
跟踪者是个方脸男人,五官轮廓很深,肤色偏黑。夏浅月捆好他之后,忽然就犯了难。这人拖出去以后,可放哪好?丞相府肯定不行,周锦容也许能镇定住,秦氏却一定会被吓到。唐恩正那地方太小,萧饮冰又被盯得很紧。
就算有地方放,她这毕竟是临时起意,并没有安排谁来帮忙。在这种情况下,她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拖着这么个大男人出去?
正愁眉苦脸,巷子边墙上的瓦片忽然喀喇一声。她闻声看去,就见那白墙黑瓦上,忽然冒出个年轻男人的脑袋。
男人长相十分普通,扔进人堆里说不定就找不出来。夏浅月紧张地扣紧了手中的药瓶,却见那男人撑了瓦片一下,露出裹着黑衣的肩膀。
见到夏浅月警惕的眼神,男人歪头,面无表情,却仿佛话痨:“我是晟王殿下的影卫,坤二。殿下分我们保护夏姑娘和唐学士,刚坤一追着唐学士去了。这院子是殿下的,您刚抓的这人可以放这里,我们会帮着招呼口供的。对了您刚扔的药是什么,看起来真好用,能不能给我一点……”
夏浅月的表情已经跟坤二如出一辙。影卫不应该是沉默寡言的吗,这么一个话痨是怎么回事?不过她还是在坤二的帮助下,把这个五花大绑的俘虏运过了墙。中途除了碰碎两块瓦片之外,没有任何其他动静。
坤二给夏浅月搭了把手,让她也跳进来,带她熟悉了这个院子。夏浅月赫然发现院子前门出去,居然就是她刚离开的大街。
坤二居然还面瘫着脸喋喋不休:“你这姑娘确实不一般,一点不怕也就算了,还揣了这么好用的药。对了你还没说这药从哪买的,多少钱。过几天我也去弄一份,以后干活能方便不少……”
坤二念经一样的声音从夏浅月左耳朵进右耳朵出,堪称魔音洗脑。夏浅月木着脸听他啰嗦,一边不停想象着自己拿抹布堵了这人的嘴,一边怀疑自己已经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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