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>“哦,是小管回来了。”谢慕暂且将事隔下,将管狐接在手中,“还以为你赌气跑了呢。”
小管此时当是无奈的,心下私语的也一定是:“我倒是想,也不知道怎么就瞎了眼兜兜转转又回来了。”
说这话当然是违心的,但此时又不是什么调情的好时候,宠溺也要分地方不是。娄清晞看够了这无聊的戏码,凑上前来,有些气弱的问了一声,“你叫小管是吗?”
小狐狸提了提眼,娄清晞顺势摊出了手,小管跳上去,大眼睛眨巴眨巴甚是灵动,娄清晞说:“你一定找到退路了是不是,想来你家主人也听不懂你心中所想,你便将路告诉我那小鹿去,我们快些逃走好不好。”
小狐狸这会子倒是听话,从娄清晞掌中一跃跳到了深鹿的头顶,两角之间。小狐狸四蹄卧着,却见着深鹿倒了倒方向,一下子加了速。
“嘿,这小狐狸倒是厉害了。”谢慕有些称奇,但也只是少见多怪罢了。
娄清晞却是不说话了,其实是实在说不出了,即便修行如她,此刻也是身受重伤之躯,只不过坚强惯了,蚀骨之痛也不过一个情字,诛心且有过,何况这皮肉伤。
路有些崎岖,真难懂这小管是如何寻的路,但其实一想也就通了,既是逃命,可不是不能走些寻常路嘛,仔细想来狐狸就是狐狸,倒颇有些临危不乱的章法。
路过一个树林,娄清晞微微皱了皱眉头,但没什么表示。不多时,深鹿一跃而下,却是不走了。谢慕无奈只得将娄清晞连拖带拽弄到了一个大树下,任她调息。
“这……这不就是在这儿等死嘛!”又过了一会儿,谢慕走来走去甚是不安的样子,嘴里嘟嘟囔囔的,天气将暗,怕是要来雨了。
“我要是死在这儿,也是被你吵死的。”娄清晞睁开了眼,不知怎么就站起来了,眸光一闪,淡淡说一句,“来了。”
语气不深不浅,不清也不重,像是说给自己听的,也像是说给别人听的,可能是说给敌人听的吧。
“小美女就是小美女,当真有几分耳力呢。”风乍起,吹起了两个身影,和片片落叶。
“你们还真是穷追不舍。”娄清晞后脚跟倚在树上,不勉强的说,此时此刻她能站起来已经是拼尽全力了。
“当然了,就算不为了你这个小美女,不还有个对我胃口的小白脸不是!”伶使者身形已经完全出来了,还是一样的装束,长长的束发是她的标致,看不到脸,想来也曾经绝色,身形还是能依稀看出些来的。
“这位小姐,你喜欢我是可以追我,但是也不是这种追法吧!”谢慕吸了一口气,也不知在胡诌些什么。
“呵,”伶使者一拉长发,做出些小女人的姿态出来,语气软下里很多,“这么说,小哥是愿意跟我啦?”
……
一众人皆是无语。
“伶,胡闹。”冷使者恰如其分的制止了闹剧。
“我哪里胡闹,小哥,诶对,你叫谢慕是吧,这林子里有不少野兽的,快过来,姐姐护着你。”伶使者捂着嘴娇羞的模样,颇令人恼怒。
“够了够了,哇,大姐,你真是比催吐药还管用。”谢慕嘴角抽了抽,双手按着胃一脸便秘的样子。
“催吐药是什么丹药,能延年益寿吗?”伶使者也眨巴着眼,可惜比小狐狸差远了。
“伶!”冷使者声音又响起。
“好了好了,我知道了。”伶使者翻了个白眼,“玩够了。”
话声刚落,狂风已起。
“我艹……这怎么说打就打啊……我还不想死啊。”人到将死的那一瞬,是顾得不得尊严的,此刻谢慕蹲在地上紧闭双眼抱头痛哭的样子,真的是在未来的日子想起来都觉得脸红。但也没人会怪他,死亡如蛛丝,在这个异世界里,遍布的网无时无刻不在宣告着死亡,有人看透了生生死死固然麻木了,但像谢慕这样的,也不可不谓纯真。
可是,总是会习惯的,不是嘛?就像娄清晞,她的第一反应是拔剑以备,她明白,拼死或许不会死,等死才无一线生机。
声音忽然就静下来了,宛若没有一丝呼吸,整个世界成了巨大的消声谷,谢慕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死了,毕竟在这个世界里,杀人也不用手的,一阵风一片叶杀人的手法也屡见不鲜。他试探着睁了一只眼,还未看清楚什么,声音乍起,轰隆一声,山崩地裂,巨大的气旋仿若海啸一般涌来,但谢慕却未察觉到一丝风,没有一个汗毛因此而蠢蠢欲动。他捂着耳朵,再睁开眼的时候,却发现原来是身前站着人,细辨认原来是那个不算老的老头。
“老……老头?不、不对,老先生。”谢慕唤了一声,老者转身,依然戴着面具,风将他的衣衫吹的有些乱。
“哈哈哈,小子,我说过咱们有缘。”老头大笑着说。
谢慕嘴角抽了抽,这老家伙现在还能笑得出来?
但老头哪里会理会这些,转过头去,烟尘已消,三道身影正于半空中操持,风卷残云之势,一如既往地在这些人身上转着圈。其中有一人实在面生,一袭白袍陈旧,像是洗掉了色一般,倒是颇有些仙风道骨,头发花白,长长的胡须在风里面直往脸上拍,也不见招数,倒似无招胜有招,只是狂风如铁剑,片片不留人。
稍过了会儿,三人将将有分开之势,便心有灵犀般止招后退,白头发老头刹那间就到了跟前。
老头微笑着捋他白花花的胡子,负身而立,丝毫不见刚刚大斗过一场的模样。
远处伶的声音传来:“秋长天,各门派间的私事,你也要管?”
“哈哈,”秋长天笑将起来,“门派已消,你们这又算什么私事?”
“秋长天,你就不怕他们的今日是你落霞一门的明日?”冷使者眸色淡淡,轻轻开口,但是气势,却是旁人学不来的。
“今日不问明日事。”秋长天如松又如晚风,不进也不退,一直是温温柔柔的。
“为了这两个人,值得吗?”冷抬了抬眼,又问一句。
“你杀那么多人,可又值得?”秋长天眯着眼,反将一军。
双方都不再说话,只有将来的雨,躲在云层中讪笑。
“伶,我们走。”冷使者审时度势一般,终究开了口。
“冷,你说什么?”伶使者似乎有些不可置信,往日里不要命一般的冷,竟然会自行退去。
“对付一个秋长天已经很吃力了,你看那边,还有一个秋长水,落霞一门,三圣来了其二,我们不为求死。”冷头头是道的分析着却,听的伶使者心里惊涛骇浪,这还是少有的冰块脸一次说这么多话。
“也是,这附近也有结界流动的痕迹,若是打起来,也占不到几分便宜。”伶使者也将局势看的透彻,也清楚目前的形势。
“既然如此,那便给落霞门一个面子,记得还哦。”伶使者自然懂得利弊的,空悬于天上,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冲着底下四个人说。
话还未尽,人影已散。<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