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午的阳光照射到了店堂内,告示张贴出去已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,但依然没有一个客人走进来购买锦袍。
马原看着韩涛忍不住小声叨咕着:“老大呀,你那招真的能行吗?”
“真会有人来买吗?可都过了半天了,但一个人都没有啊。”
马原的提问,让韩涛的心里也有些含糊。
毕竟这种分期付款的方式,也是他临时起意,到底能不能奏效,他其实心里也没有底。
“走,咱们出去看看。”韩涛招呼着马原和玉儿。
一直在店里等着也不是办法,他决定亲自到外边去看看,那些告示张贴出去了,到底是什么样的效果。
韩涛说完,迈步率先往外走去。
玉儿赶忙抱起一件锦袍追上,给他披在身上,紧紧跟随。
马原虽然心里有些不情愿,可还是无奈地起身,也跟着韩涛一起上了大街。
韩涛让玉儿引领着,专门到了他安排的那些繁华地带去看,发现告示旁边虽然张贴了很多,可并没有人围观查看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?为什么都没有人看?”韩涛一脸疑惑地询问着玉儿。
“少爷,您这张贴的又不是官府的告示,谁会注意?”
“再说了,这些地方虽然来往的人多,可真正识字的能有几个,就算看到了告示,也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呀?”玉儿向韩涛解释着。
玉儿这样一解释,韩涛才猛地反应过来,自己过高的估计了古代社会的文化普及程度。
毕竟在这个时代,能够读书识字的人是少数,大部分人都是文盲。
这种社会现象,其实一直延续了几千年,一直到新中国刚刚成立时都是这种情况。
自己只想到了广告效应,却忽略了大多数的百姓根本不识字,也就不可能知道告示上写的是什么。
韩涛的大脑快速旋转着,思索着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,去让更多人知道自己的促销活动。
“卖锦袍了,只需十钱!”韩涛看着旁边一些走过的行人,突然高声地吆喝起来。
那些行人一脸疑惑地歪头看着韩涛,都不明白他在吆喝什么。
韩涛快速地将披在自己身上的锦袍脱了下来,捧在手里,然后继续高声地吆喝着。
“上好的锦袍,美观好看,保暖舒服,只需十钱就可以穿走!”
韩涛这一解释,那些路人来了兴趣,围拢过来开始看着韩涛。
韩涛手捧着锦袍,开始滔滔不绝地向着路人讲解着锦袍的好处以及自己的促销活动。
玉儿和马原反应过来,也上前帮腔,三个人一起吆喝叫卖,吸引过来围观的人,越来越多。
远处的街角,出现了两个人,他们正是得知韩涛外出,也悄悄跟来查看情况韩禄父子。
看到围在韩涛三人身边的人越来越多,听着他的介绍。
韩禄有些疑惑地转对韩冲询问:“儿子,这个傻小子是不是疯了?”
“十钱一件卖锦袍,就算卖一百件又有什么用?”
韩冲冷笑一声:“爹,你也被他骗了。他可不是十钱一件卖的,那是每天十钱,要交一年,算下来,可就是3600钱一件了。”
韩冲这一提醒,韩禄醒悟了过来:“对啊!那要这样算下来,他卖一件的价格可比我们高多了。”
“要是真让他这样卖出去一百件,可就要赢过我们了。这可怎么办?”
韩冲却表现得非常镇定,轻蔑地一笑:“我以为他走上大街,是又想出了什么奇招,却原来不过是这么个办法。”
“走吧,我们回去吧,安心等到晚上就是,这次我们赢定了。”
韩禄着急地追问着:“儿子,你没看围着听他讲的人越来越多吗,这些人要是都被他说动,那100件锦袍还不是一会儿就卖光了?!”
韩冲却非常自信地回应着:“爹,放宽心,我可以跟你保证,他这种卖法,一件也卖不出去!走吧,回去吃午饭了!”
韩冲说完,转身向着来路返回。
韩禄虽然充满了疑惑,但对于韩冲的智慧,还是十分地信服,也只能快步地跟了上去。
韩涛三人身边的人围拢的越来越多,他也已经讲得口干舌燥。
于是他拉着一开始被他招呼的路人询问着:“怎么样,这位兄台,愿不愿意花十钱买一件锦袍?!”
出乎韩涛预料的是,那人却轻轻摇了摇头,摆着手:”不要!”
韩涛在转头去看其他的人,几乎每个人都是选择了摇头转身离开。
只是一瞬间,原本围在他们身边的人,竟然如同鸟兽散一般全部走开。
马原急了,一把拉住身边的一个扛着锄头的农民。
“哎,你们听了半天,怎么说走就走呀,难道这个价格还不够便宜吗?”
那个农民回应着:“不,不是不够便宜,是我买了这件锦袍没用。”
“我根本不可能穿着去干农活,平时在家里也会怕弄脏弄坏,那买来还有什么意义?”
农民说完,扛着锄头跟着大多数人一起离开。
农民的话让韩涛瞬间醒悟,自己只想着促销降价和分期付款,却忽略了购买者对于商品是否需求。
对于大多数的平民百姓来说,锦袍是一件很不实用的奢侈品。
所以即使自己抛出的促销手法看上去很有诱惑,但人家根本不需要,再便宜也没有意义,也还是不会购买。
自己本以为是可以翻盘的好主意,现在看来,却不过是一厢情愿,根本不可能实现。
“老大,这个办法不行啊,那我们该怎么办呀?”
听完了农民的话,马原瞬间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蔫儿了下来,着急地看向韩涛。
韩涛也一下沉默了下来,自己本就不太懂商业经营。
刚才的主意都是借鉴现代社会的促销方式才想出来的,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。
这个时候,他也明白了韩义等人安排贩卖锦袍这种奢侈品的深意。
真正可以购买这些锦袍的客源其实非常有限,而且早就已经被韩冲掌握。
这场比试从一开始对他而言就是不公平的。
但无论如何,他现在必须要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问题,不然等待他的只有一个结局。
可目前高层的富贾商人已经被封死,底层的劳苦大众,又不会花钱来买,他又该重新选择什么样的消费群体作为目标呢?
“你们先回去店里去,如果有客人来直接购买,就按原价。”
“若是有人想按刚才的促销手段,也可以。”
韩涛思索了一会儿,向两人吩咐着。
“少爷,你不回去吗?”玉儿疑惑地看着韩涛。
“是啊,老大,你要去哪儿呀,咱们还没吃饭呢……”
马原说到一半,看到韩涛瞪起的眼睛,不敢再往下说了。
“你们先回去,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,再想想还有没有办法可以解决问题。”
韩涛平静地回应完,不再说话,转身向前走去。
“少爷……”玉儿担心地看着远去的韩涛,想要跟上去,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。
这几天的时间,她明显地感觉到了韩涛身上的变化。
首先是不再色眯眯地看着她,变得很沉稳庄重,身上还不时散发出一种成熟男人才有的气质,这种感觉让玉儿原本对他的反感已经完全消除。
“小美女,别惦记老大了,他一定可以解决问题的。”
身旁的马原看出了玉儿对韩涛的担心,开口劝说着。
“马少爷,你怎么知道我家少爷一定能解决眼前的难题?”玉儿一脸疑惑地看着马原。
“因为他是我老大,我马原的老大,绝对是最棒的,什么问题都难不倒的。”
马原的脸上流露出的是绝对的崇拜。
听着他这毫无依据,完全是个人崇拜的回应。
玉儿只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,转身向着店铺的方向走去,马原也赶忙跟了上去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太阳也开始慢慢西斜,离店铺关门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。
可到现在为止,依然没有一个客人上门。
韩涛也一直没有回来,马原和玉儿站在店铺门口,焦急地翘首看着远方等待着。
韩义等长辈在韩禄父子的陪同下又来到了店铺前堂,伙计们又重新给他们摆好了座位坐下。
韩义抬头看了看店铺内,发现韩涛没在,微微皱起眉头,开口询问着:“涛儿呢,他去哪里了?”
玉儿赶忙迎过来,向韩义等人施礼回应着:“回太老爷,我家少爷出去找客人了,还没回来……”
韩禄冷哼了一声,轻蔑回应着:“天都快黑了,一件锦袍都没卖出去。”
“叔公,我看涛儿可能是找不到客人,怕自己输得太丢人,所以干脆躲起来了吧?”
“你胡说什么?我老大绝对不是这种人,他一定会带着客人回来。”
“然后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的。”马原听到韩禄挤兑韩涛,冲上前维护着他。
“马少爷,这是我们韩家的家事,还请你不要插嘴,否则我只能去请你父亲,让他也把你接回府了。”
韩冲看到马原顶撞自己的父亲,立刻上前一步,很冷漠地回击威胁着马原。
马原看着韩冲阴冷的眼神,知道自己说不过对方。
也真的怕他就找自己的父亲,毕竟之前就一直被父亲关在家里,刚刚获得自由,实在不想再被禁足。
他只能强自忍住,嘴里小声嘟囔着退到了一边。
韩禄抬头看了看天,转头对韩义等人道:“叔公,时间差不多了,我看涛儿应该是不会回来了,我们没必要再等了吧?”
“谁说我不会回来?我这不是回来了吗?”
店铺门外传来了韩涛的声音,随后他迈步走了进来。
“少爷,你回来了?”
“老大,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躲起来的。”
玉儿和马原看到他回来,都兴奋地迎上前。
韩涛冲着两人点了点头,然后走到韩义等人的跟前,恭敬地行礼:“涛儿拜见太叔公,拜见各位叔公长辈。”
“涛儿,约定时间就快到了,你可找到客人来购买你的锦袍?”韩寿关切地开口询问着。
韩涛迟疑着刚要开口回应,一名伙计急匆匆地从大门外跑进,着急地呼喊着:“冲少爷,不好了,出大事了?!”
韩冲听到那伙计呼喊,认出他是西街自己那家成衣店的伙计,赶忙迎上前:“韩福,出什么事了,不要着急,慢慢说。”
伙计回应着:“冲少爷,我们按照您的吩咐,把今天来店里购买锦袍的各位老爷都登记在册。”
“然后将所有锦袍准备装好礼盒,再依次送往各家,可是……”
“可是什么,你这小子说话怎么这么啰嗦。”韩禄忍不住上前催促着。
“可就在刚才,我们的店铺突然走水,火势很猛,我们拼命扑救,才把火熄灭……”韩福赶忙向韩禄汇报着。
“走水了?可有损失?”韩冲立刻紧张起来,向韩福追问着。
“仓库里的货物倒是损失不大,只是我们装到礼盒里的锦袍都被火烧烟熏,全部损坏,已经不能再出售了。”韩福向韩冲汇报着。
“什么?锦袍毁了?”韩冲一下瞪大了眼睛。
坐在角落里的马原听到这里,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:“活该,看你这次还拿什么交货。”
韩家的各位长辈,听到韩福的话本来就已经脸色大变,再加上马原这样一揶揄,脸色全都变了。
“你们可曾查清失火的原因?”韩义开口向韩福询问着。
“回太老爷,已经查明白了,应该是有人故意纵火……”韩福小心地回答着。
“故意纵火?什么人这么大胆,敢到我韩家放火?”
韩福的话点燃了在场各位长辈的怒火,韩寿厉声地喝问着。
韩冲猛地转身,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口气看向了韩涛:“堂兄,你这是为何?”
韩涛被韩冲问得微微一愣,随后他瞬间恍然,镇定下来。
他静静地看着韩冲:“冲弟,我不明白你的意思。”
“堂兄,你我比试,无论输赢结果,谁来执掌韩家产业,都是为了兴旺家族。”
“但你怎么可以为了取胜,如此的不择手段,竟然放火烧毁我店铺的锦袍,使我无法交货来输掉比赛,你的用心也太过歹毒了吧?”韩冲带着几分恼火地质问着韩涛。
韩冲的话一出,韩义等长辈都是勃然变色,一起看向了韩涛。
毕竟他一直外出刚刚回来,而且按照以往他的人品和做事风格,放火这种事倒真有可能是他做的。
韩涛看着面前情绪激动的韩冲,瞬间了然。
他的做法就和自己在歌舞坊对那些富家少爷说的一样,不只是要赢得比赛,还要一脚将韩涛踩在谷底,甚至逐出家门才算完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