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甲板上的朱慈烺,看了看身边的向祖江和卢元达等人。
“今天是三月初一了吧。”
向祖江和卢元达等人都是点点头。
朱慈烺看向了前方,不再说话。
史载,崇祯十七年三月初一,李自成攻陷宁武关,在山西作战结束,损失兵力达到七万余人,伤亡惨重,被迫就地修整,慑于李自成兵力的强悍,当日,大同总兵姜骧投降,归顺李自成,宣府总兵王承胤的降书也送到了李自成手中,如此一来,通往京城的道路上,横亘在李自成面前的只剩下居庸关总兵唐通。
姜骧和王承胤先后投降,让略微有些沮丧的李自成士气大振,于是在短时间修整之后,马上率领大军进军京城,当居庸关总兵唐通归降李自成,真定知府邱茂华开城投降之后,大明的京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依仗,完全暴露在李自成的大军面前了。
山东总兵刘泽清不奉诏,辽东总兵吴三桂率领大军慢吞吞的朝着京城的方向开拔,一边走一边关注京城方向的局势,这就导致京城失去了援军,成为一座孤城。
根据史料的记载,崇祯皇帝朱由检完全没有想到,李自成居然能够一路势如破竹,直接打到京城,所以手忙脚乱,根本没有相应的准备,当李自成抵达昌平之后,曾经给朱由检写信,提出了三个要求,一是割据西北称王,二是朝廷赏赐大军百万钱,三是不奉诏不觐见,朱由检和朝廷如果答应这三个条件,李自成将率领大军进击辽东,与后金鞑子决战。
李自成此举是公开的分割大明的天下,倔强的朱由检自然不可能答应这样的条件,朝中的大臣也是激烈反对。
维系大明王朝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断了,接下来,李自成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向京城开拔,京城的诸多城门先后被太监和朝中大臣打开,李自成兵不血刃的进入京城。
应该说历史还是发生了细微的变化,山东总兵刘泽清被朱慈烺果断斩杀,其麾下三万大军由太监曹化淳率领,进入北直隶驰援,可惜这三万大军,没有驻守京城,而是被派遣到居庸关和保定,偌大的京城依旧没有强悍的军队守卫。
在朱慈烺看来,这是最为昏聩的决定,等同于自断手脚,就算是居庸关总兵唐通因为增加了兵力,与李自成决战,也无力改变局势,按照朱慈烺的预计,本就贪生怕死的唐通不可能与李自成死拼,何况姜骧和王承胤全部归顺了李自成。
也就是说,朱慈烺的努力,没有从根本上扭转京城陷落的局面。
崇祯皇帝朱由检还是活不成。
当然,朱慈烺也没有打算短时间之内就改变历史的走向,只不过他依旧在尽力,只能说大明京城的陷落是必然的,就算是神仙也改变不了这个结局。
看见朱慈烺没有说话,向祖江试探着开口了。
“太子殿下,午时之后大军就可以抵达淮安了。”
朱慈烺点头的同时,醒悟过来。
“知道了,传令下去,所有人做好准备,孤打算在淮安府城修整几天的时间。”
众人开始了忙碌,朱慈烺再次看向了前方。
尚在京城的龙祖山、石明辉和李鸿顺怎么样了,是不是探查到了情报,按照时间计算,还有十来天的时间,他们就要打开锦囊,按照里面的要求行事了。
这么长时间过去,朱慈烺没有再次看到朝廷的塘报,也没有接到龙祖山等人传递来的情报,那就说明局势依旧在朝着既定的轨迹发展,还有十九天的时间,大变就要到来。
必须要提醒一下龙祖山、石明辉和李鸿顺,要求他们尽早尽快行动,以保证行动能够成功,务必让龙祖山和石明辉能够安全的撤离京城,回到南京。
至于说李鸿顺,还要在京城逗留一段时间,还有其他的任务。
朱慈烺打算在北方建立情报网,难度肯定是很大的,接下来的时间里面,京城和北方的局势风云变化,令人眼花缭乱,无所适从,不过乱局也有乱局的好处,那就是能够趁浑水摸鱼,如果能够很好的把控局势,乱中运作,就能够以较小的代价,形成覆盖北直隶、陕西、山西以及河南等地的情报网络,退一步说,因为北方常年战乱,十室九空,无法建立起来完整的情报网络,至少在北京、太远、西安、开封、洛阳等城池建立起来情报系统。
朱慈烺不想失去这个机会,他想赌一赌,毕竟有一套较为完备的情报系统,能够时刻掌握北方的情况,对于接下来的每一步决策,都有着巨大的帮助。
看向依旧守在身边的卢元达,朱慈烺开口了。
“卢元达,五十名人员训练的情况如何了。”
卢元达有些发懵,这才过去几天时间,且孙川和刘宁接受秘密调查任务之后,已经离开大队人马前去秘密探查,包括沈昌、李振武等在内的五十人,由卢元达一个人来训练,而乘坐漕船前往淮安府城,吃住都在船上,让卢元达有心无力,根本无法训练众人。
看见卢元达的神色,朱慈烺无奈的笑了笑,他的确有些心急了。
“好了,是孤过于着急了一些,卢元达,训练事宜需要抓紧,但也不宜过于着急,欲速则不达,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锦衣卫,所以训练要有针对性,主要是将你们在皇宫掌握的本领传授给他们,至于说一些基本要求,不需要过多关注,若是基本的能力和素质都不行,也就没有资格成为五十人之中的一员了。”
卢元达点点头,他从朱慈烺的言语之中,敏锐的感受到了,太子殿下肯定有任务。
“太子殿下,您是不是有什么任务,需要臣来完成。”
朱慈烺点点头,微微叹了一口气。
“你去请吴孟达指挥使过来,孤和你们一同商议。”
吴孟达很快过来,他与朱慈烺乘坐的是同一艘漕船。
前甲板上面,只剩下朱慈烺、吴孟明和卢元达三人,其余人全部回避了。
“吴指挥使,卢元达,北方的局势乱哄哄的,让人无所适从,孤真的有些着急,孤前往南方监国,其目的就是化解北方的乱局,可什么都不知道,该要从何着手啊。”
“孤想着,能够清楚准确的掌握北方的情况,这样才能够有的放矢,做出准确的决策。”
“不知道锦衣卫能否帮助孤解决这方面的问题。”
吴孟明的脸色微微发白,卢元达则是低下头。
锦衣卫的情报系统,是直接为皇上服务的,所有侦查到的情报,也是直接禀报给皇上,崇祯皇帝登基之后,基本忽略了锦衣卫侦查情报方面的事宜,不过经历数百年的锦衣卫,情报系统还是基本完备的。
北方遭遇多年的战乱,特别是河南与陕西等地,很多地方官府都不复存在了,锦衣卫的情报网络必须依靠地方政府,才能够正常运转,前任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,察觉到这方面的弊端,暗地里提出了要求,若是地方官府遭遇重挫,则情报网络往暗处发展。
吴孟明出任锦衣卫指挥使之后,锦衣卫的情报系统再一次遭受重挫,因为缺银子,户部不再给锦衣卫拨付这方面的银两,这让吴孟明无可奈何,只能眼睁睁看着情报网络一点一点垮掉。
吴孟明和卢元达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,这让朱慈烺有些恼火。
“怎么了,二位都不开口说话,你们若是觉得孤的话语不妥,直接说就是了。”
吴孟明抬起头,连连摆手。
“不是,不是,只是去年以来,户部就没有拨付银两,好些人都失散了。”
朱慈烺微微一笑。
“失散了还不简单,再次聚拢就说了,孤拿出来银子,吴指挥使,此事孤就交给你了,由你负责,卢元达协助你,人员名单你来提供,具体如何做,你与卢元达商议,做出决定之后禀报给孤,孤需要的不仅仅是北方的,还有南方的,此事需要多少的钱粮,你们直接开口。”
“其他方面,你们不用考虑,不管有什么问题,孤一力承担。”
“此事依旧要保密,当下的局势有所变化,在鉴别人员方面,你们需要多费心,凡是有所动摇之人,一经发现,必须要严惩,绝不纵容。”
“今日午时,大队人马就要抵达淮安府城,明日之前,你们理出来一个条陈,孤要看到这个条陈,或许从明日开始,就要有所行动了。”
吴孟明反应过来了,他立即对着朱慈烺抱拳。
“太子殿下,只要有充足的钱粮,臣保证让下面所有人都动起来。”
有了吴孟明的承诺,朱慈烺略微放心了。
有关情报系统的事宜,在朱慈烺的脑海里面逐渐形成了一条主线,那就是依靠锦衣卫的力量,不过情报系统必须要单列,不可能隶属于锦衣卫,倒是可以隶属于都督府,在都督府挂名,直接掌控情报系统之人,必须是他朱慈烺的心腹,而且是绝对的心腹。
古往今来,情报之重要不言而喻,所以朱慈烺必须要建立起来完备的情报系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