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爱慕,所以想要膜拜她,吞噬她,占有她,成为她。
使她成为一体,使她无处可逃,使她成为他之鸟,使她成为他之心。
这是恶魔表达感情的方式,阿斯蒙蒂斯是恶魔,是被原初的黑暗所创造的恶魔,除了占有与膜拜,他不懂得如何去好好的爱瑟瑟,或者说,阿斯蒙蒂斯根本没有爱,只有占有。
然而这占有混合了许多,食欲与爱欲,唯有一人可填满的空虚,唯有一人可满足的餍足,是啊,除了瑟瑟,还有谁能令他感到空虚呢?
.........
传说中,有位高洁的王,名为雷蒙。
雷蒙王深受世界意志的喜爱,能够驱使神明与恶魔,他是所有人类的王,所有生灵的心之所向,漂浮在海之上的岛国名为奥特兰提斯,是这位王者的所属地,也是雷蒙统治的王国,接受万物朝拜的地方。
“奥斯蒙啊...你所爱,你所恨,你所心之所向,这其中不为人所知种种,唯有我一人才可知晓。”
“成为我的柱吧...”
阿斯蒙蒂斯还记得那位王双眼含笑的看着他,轻轻伸出手,环抱住他,黑色的发丝如月色倾泻,带着丝丝香气环绕住他。
当阿斯蒙蒂斯抬头的时候,只能看见那位王者长长的黑色睫毛与琉璃似的眼珠,闪过如黄金器皿被光芒所照射而折射的光芒,随后是一个温暖而湿润的亲吻。
雷蒙王亲吻了阿斯蒙蒂斯的双唇,那双眼含笑,捧住了他的头,不顾他丑陋恐怖的样子,就这样毫无戒心的接受了他。
作为世界黑暗的原初,天界所厌弃的不洁净,阿斯蒙蒂斯毫无疑问是丑陋的,他是异魔,是最丑陋的种族,他有着蛇的尾巴,三条龙的爪子,野兽的脑袋,以及恶魔的双眼,那时的他只有力量与丑陋,还有深深的自卑。
【找到真心爱你的人,你就能变美丽,这是世界的诅咒,亦或是宠爱...但无所谓了,欲之王,谁会爱上毫无理智又丑陋的恶魔呢?哈哈哈哈!永远作为恶心的恶魔存活在生灵的厌弃中吧!】
真心之爱...
谁会爱上一个丑陋的恶魔呢?
阿斯蒙蒂斯找了很久,没有,一个都没有。
可是雷蒙接受了他,亲吻了他。
刹那之间,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,作为诅咒,亦或是宠爱,阿斯蒙蒂斯所流出的第一次是作为水的眼泪,而不是力量的结晶体。
陪伴在雷蒙身边的时间越长,阿斯蒙蒂斯越来越美丽,也越来越像一个人,每当阿斯蒙蒂斯走在王宫的走廊上时,总有侍女因为看着他的样子而恍了神,可是这些爱慕对于阿斯蒙蒂斯来说,毫无用处,他想要的,真正所想要的是......
永永远远的和雷蒙在一起。
阿斯蒙蒂斯爱雷蒙吗?
这个答案或许连阿斯蒙蒂斯自己本身也不知道,但阿斯蒙蒂斯知道,他可以给予雷蒙誓言,将永生永世的陪伴在雷蒙身边,成为王的柱,永不背叛,永誓忠诚,他阿斯蒙蒂斯,将永远仰望着他的神,直到永恒。
作为王,雷蒙是无所不知的,王总是安详的垂下眼眸,轻轻为他们诵读着故事,阿加雷斯是第二个被召唤的魔神,毫无疑问,阿加雷斯是美丽的,阿加雷斯总是喜欢整个人跪躺在王的身边,将脑袋倚靠在雷蒙的身上,轻轻摄取着王身上的香气,那时候的阿加雷斯是年幼的,王对待着爱欲恶魔总是宽容,总是容忍。
可是阿斯蒙蒂斯却知道,那看似天真纯洁的阿加雷斯是何等蘼乱,阿加雷斯总是在内心想象着雷蒙王被自己压在身下,狠狠哭泣的样子,每当那时,阿加雷斯总是兴奋的颤抖,咬着自己的手指,激动的眼角微红,而后看似天真纯洁的睁着眼眸去舔舐早已熟睡的雷蒙王的肌肤。
阿斯蒙蒂斯可以容忍阿加雷斯的无理,却无法容忍阿加雷斯的大逆不道。
红血之夜,阿加雷斯叛变了。
作为爱神而被人类崇拜的阿加雷斯率领着自己主城的人民,攻入了王的王宫,阿加雷斯觊觎着王的心,得不到便毁灭,吞食王的心,使之融为一体...
阿斯蒙蒂斯还记得雷蒙伤心的样子,那时候占据他脑海的,只有冲天的愤怒。
怎么敢!怎么敢!
他的王...他捧在手心的王竟然被伤心了...
啊啊啊啊一定要挖出阿加雷斯的心脏去喂狗,将尸体做成食物喂给阿加雷斯的子民,永永远远的践踏阿加雷斯的徽章,使爱欲的魔神成为万人唾弃的低贱之物!
最后阿斯蒙蒂斯所记得的,只有他如何残忍的挖出了阿加雷斯的左眼,听见的是阿加雷斯求而不得的哭泣声,满脸鲜血的阿加雷斯艰难的向天空伸出手,想要王再看自己一眼。
最终王还是心软了。
在阿斯蒙蒂斯准备砍下阿加雷斯的脑袋的时候,雷蒙出现了,以王之名,原谅了阿加雷斯。
血红之夜是一切的开端。
天界同样叛变了。
光明神王希卡利自立旗帜,竖起战旗,率领七美德向奥特兰提斯开战,以解放人类为名,向极端的统治者雷蒙挑战。
“如果...能回到过去就好了...”
最终的破灭之日,王的双眼被挖出,被架在十字架上,受火之刑法。
当雷蒙的束发被解开,当王的衣物在火堆上被烧开,阿斯蒙蒂斯才知道,所谓的世界之王,至始至终就是一位女性。
女性的身躯被火焰吞噬殆尽,因为与希卡利生死决战而被拖延的阿斯蒙蒂斯所看见的,只有王的枯骨。
王最后说什么了。
她说,如果能回到过去就好了。
她还说,她的真名叫做瑟瑟。
王说,她不属于这个世界,但不要伤心,亲爱的奥斯蒙,万年后,她会回到这个世界,再一次的与你相遇。
那时的她,将会展现真正的模样,与你相遇在...
...沉眠之时。
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!!!”
“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!!!”
“希卡利!我以恶魔的名义诅咒你!终有一日,我将会将你拉下神之王座,我将让我的爪牙杀死每一个天族,我将让邪恶蔓延天界,我将让世界的每一处都飘扬起奥特兰提斯的旗帜!”
当属于恶魔的血红蔓延至眼睛的每一处,当黑色的翅膀遮住了天上的太阳,当阿斯蒙蒂斯终于拥有王的权利与权柄的时候,他向世界发出挑战。
他终于称王了,可是那个最期待的人已经消失了。
“愚昧无知的人类,我将以王之名,向人类发出诅咒。”
“你们再也不会纯洁,因为你们失去了王的宠爱,你们再也无法天真,因为我的爪牙将时时刻刻诱惑你们,恶魔将会以吞食人类的灵魂为食,邪恶者将会是我的仆人,地狱将永远欢迎你们的到来!”
阿斯蒙蒂斯居高临下,冷冷的看着瑟瑟发抖,攻向奥特兰蒂斯的人族,他的嘴角挂起扭曲的笑容,召唤出魔龙将人类以火焰燃烧殆尽,将奥特兰蒂斯之岛沉入大海。
随后张开翅膀,消失在了人类的世界。
随后万年,天界的信仰在人类的世界蔓延,神王成为唯一的真神,人类的历史上没有那位世界之王的记载,雷蒙曾经是所有生灵的统治者,而如今记得雷蒙的,只有恶魔。
当万年后,阿斯蒙蒂斯再一次的搜寻到王的踪迹,瑟瑟无论如何也无法体会到阿斯蒙蒂斯失而复得的激动心情。
那时阿斯蒙蒂斯的心只被一个声音占据了。
回来了,出现了。
她回来了,那个曾经能够填满他心的人,已经再次出现了。
这一次再也不会放开,再也不会放开她的手。
他要和他所效忠的,永远在一起。
【以阿斯蒙蒂斯之名,向您效忠,我将成为您的支柱,我将成为您的利刃,我将成为您的后盾,我将永远效忠于您,我将您的意志贯彻为我的信条...
我的王,您的意志,即是我的剑之所向。】
就像曾经承诺的,恶魔从不欺骗,一旦承诺了,将是永恒。
所以...瑟瑟......
当阿斯蒙蒂斯轻轻念着这个名字的时候,他发现万年冰封的心,竟然开始融化,就连思维都开始温柔,地狱也拥有春天。
我将永永远远的,陪伴在你的身边。
直到永恒。
这是属于恶魔的承诺,这是属于阿斯蒙蒂斯的信仰。
我将永永远远的,陪伴在你的身边......
.........
“咦咦咦?”
当瑟瑟在阿斯蒙蒂斯的心脏中睡醒的时候,她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流泪了。
然后刚刚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梦?
熟悉又悲哀,就似乎曾经发生过一样...
曾经许下过诺言,将会回到他的身边,她来了,来到他的身边了。
所以无论如何也无法讨厌阿斯蒙蒂斯,无论如何也无法厌恶。
因为曾经她曾那样爱着阿斯蒙蒂斯,甚至破除了世界的诅咒。
但是...
“果然只是个梦吧...”